前言

仰望成都文化的天空，光芒耀眼！穿越千年曲径通幽的文化长廊，天府文化代代传承，如今生活在同一片天空的文化正与我们温暖地相遇。今天，一起走进天府文化代表人物、成都籍著名书画家王敬恒，品读《王敬恒谈艺录》。

读《王敬恒谈艺录》出版物，发现一个细节，王敬恒的艺术观点妙语连珠，有感染力，有识见艺术本质的思想性和能力，堪称“中国画家中的语言大师”。语言是思想的外壳，更是心灵的窗户和载体。现将王敬恒66个富有创造性观点梳理出来，究其意味，应当是中国画坛一道奇特的景观，更勾起人们对当下中国绘画创作与全民艺术普及的万般思绪。编者认为，这66个观点创新的背后的实质是一种社会责任。

《王敬恒谈艺录》是2010年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王敬恒（1927~2012.03.13）

一起品读王敬恒对艺术的观点

1、什么是艺术？艺术是情志的表现，是一种诉求，一种告诉。

2、一件艺术品是一种建立，是一种奉献，是一种本质因素的指引。

3、中国山水画是建立一个整体世界，不是某一个地区，是人神共同栖息之处。中国画讲气韵生动，它的生动是宁静的生动，它们宁静是生动的宁静，因此中国画反对死板、枯硬、做作。简而言之就是要有灵气。

4、中国艺术的生命同宇宙生命一样，是在生生不息中展现自由精神，创造之意味。

5、科学和艺术、道德是人类对真善美有意见的追求，人类有限意识正以科学、艺术、道德的方式来丰富自然世界，人类这一精神运动代表了文明的追求，也是保存和发扬和谐的源泉。

6、艺术是人类精神的表现形式，在形式上，山水画是点线、形体、色彩的结合。在精神上，它是人类认识宇宙、空间、时间、生命的一种情感表现。

7、文人画又称士人画。士在古代并不专指读书人。只要尚志，即树立高的道德标准，有天下为己任的怀抱，有很高的人道胸怀，即可称为士大夫。

8、因为艺术乃是作者对外在美感领悟的一种表达，达到天人合一的一种再创造，神圣的创造。

9、书画、文章、诗词，总之一切艺术必须体现作者之人格。人格越崇高深秀，其作品自然反映于其上。艺术虽为情感产物，如作者无浓厚的道德修养，敬业爱人，尊重生命之情怀，其作品必然浅溥而不深厚。也可以说：没有崇高理想的艺术必然是浅薄苍白的。

10、我的山水画是画我心目中的山水，是一种理想境域。

王敬恒先生代表画作

11、不要求全，天下无全事。哲学上我造成二元，在美学上我造成刚柔相济，笔墨章法上则在壮美与优美之间，此或曰中庸之道。相反相成之谓乎。我认为造成二元论，则必然赞成分析之方法，或曰解构乎。

12、有人认为艺术没有界限，人人都是艺术家。这种看法有它正确的一面，但艺术自有平庸与深刻的区别。深刻的艺术家站在社会之外（当时历史之外），故凡·高、塞尚、黄宾虹的作品当时人不理解，不接受。

13、美是一种体验，植根于人性之中，是原发性的。

14、艺术既是一种活动，也是一种启蒙，更是一种治疗，是一剂精神良药。

15、审美问题是一种体悟。它与科学方法是背离的，也就是说不应与科学挂钩。

16、现代人有一种自大感，总自以为他们的思想超过了古代的大思想家、大艺术家。我们对古人的了解很片面，甚至错误理解或以自己的想法去栽在古人头上。因此读书最好读原典，读美术史不如翻画册。

17、我认为讲艺术、讲美学应是物我合一。即天人合一。讲理性、讲科学是主客二分关系。

18、自然美的意味使我们产生一种道德情操、一种敬天命之思、一种好生之德，生生不已的向上之情。

19、我在汶川一带的体验是深刻的，使我永久不忘。只要团上眼睛，回忆便历历在目，是我创作山水画的基础。

20、苏东坡提出：“论画与形似，见与儿童邻。”就是后来有人说的似与不似之间的最早文本（我未从事美术史研究，不知是否还要早些）。苏氏认识到绘画活动是美的艺术活动，也是人理想的表现。

王敬恒先生代表画作

21、人的意志、自由、审美价值、人的尊严与社会客观外界各自边界要搞清楚。

22、艺术是使人在平凡事物中感到新奇、陌生、引起注意。

23、中国文艺重在即事生感，即景生情，作品不因作品而伟大，而是因作家之人格而崇高也，所谓人能宏道，非道宏人。

24、中国艺术是歌颂生命的艺术，生命在它的延续性和继承性，继承重慎终追远，在延续，则为子孙留余地。故古人不轻易砍伐，重视节俭，不猎母兽，不猎春鸟，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故山水有它的终极关怀，故要求山水画家要有很高的修养。在笔墨上，要求言无尽而意无穷。

25、天才是有限度的，为什么会说江郎才尽。只有信仰的创造，道德的创造，才是无限的。26、在艺术上最好的学生就是与老师断绝关系的学生，是革命者，而不是忠实奴仆。我爱吾师，我更爱艺术。对先生的忠实就是如何成为你自己，在艺术上有更大的成就，为世界生产更多的好作品

26、在艺术上最好的学生就是与老师断绝关系的学生，是革命者，而不是忠实奴仆。我爱吾师，我更爱艺术。对先生的忠实就是如何成为你自己，在艺术上有更大的成就，为世界生产更多的好作品。子庄先生对我有恩，我终身感激他，怀念他。但在艺术上，我尽我的全力背叛他，反对他。

27、我看了上海画院的画展，一方面感到笔墨的力量，也感到笔墨掌握的困难。上海是近百年我国画坛的中心，居领袖地位，也是吴昌硕、虚谷、任伯年、黄宾虹等的主要活动区域，吴、黄以后，我当担此重任，开辟新的疆域，使中国画走上新的历程，希上帝助我。

28、艺术有两种：一种是悦人眼目。一种是动人心魄。余当努力走后一种道路。

29、工笔画要力避秀丽，写意画要力避粗松。画贵有意，而意不是浮浅。只应以整个心灵去博取，去探索，才能得到。

30、一个沉醉在艺术精神里的人是一个绝对有价值的人。有一天他会升到金字塔的顶端上，也会升到天堂。

王敬恒先生代表画作

31、真正的艺术作品是给人以美的启示，而不是一种娱乐品。有人把绘画当成后种写趣，事实上是把作品降低到娱乐的性质。

32、艺术家是天生的，是天才的流露。我常常说认识你自己，然而没有第一流的技巧又如何去表现你的天才呢？这是辩证法，矛盾之否定。也就是说你即使有写诗的天赋也必须熟读唐诗三百首啊！掌握丰富的词句啊、韵律啊。

33、我认为伟大的艺术家应具有三个条件：一是有学问，有见识，有性情，胸襟阔大，抱负宏伟，有志于世。二是境遇艰困，不为所屈。三是有天资，能苦勤，能师古，能师今，师自然而又不为所囿，能入能出，以艺术来表现其整个人格。

34、有人说我的字有画意，本来中国书法便具有抽象画的特点。它最体现书写者的情怀。判断一幅字的好坏，不要去看文字内容，而把它当成一幅抽象画去看，看它给你一些什么感觉，当然从它的

35、抽象艺术由于省略太多，因此分量不够。

36、语言最初不是表达思想和观念，而是表达情感和爱慕的。

37、我认为做任何事业要有成就，需具有下列几点：一、反应能力强；二、是骥遇伯乐；三、求知欲强；四、富创新精神；五、多善谈吐；六、生活习惯好，能适应坏环境。我应争取做到。

38、艺术价值与美的价值是不相同的，艺术价值是个性与创造性，美的价值是感情的愉悦。

39、一切艺术品必须唤起观者心中之感情为佳。如能唤起观者生生不已之生命，即达到了艺术家的创作目的，也就是价值了。

40、我认为我的山水画有些是画我的幻觉或者是我梦中看到的东西，再加上我游山看山看树的经验而创造出来，是直觉的表现，而非理性的。

王敬恒先生代表画作

41、搞艺术，第一要有志气，要以大艺术家自居；第二要有情感，懂得爱；第三才是聪明机智。大画当作小画画，小画当作大画画。

42、灵感怎样到来？我认为只要大脑皮层处于高度兴奋集中状态之下，灵感多数会来。巴乌斯托夫斯基在《金蔷薇》中有一形象比喻：“灵感恰似白牦牛般竭尽全力劳作的状态。”因此我认为灵感是可以培养的。

43、艺术的生命，好像是人的生命一样，方生方死，在成长过程中，也在不断逆转，走向她的衰落。一个派别的兴起，不能净化它的后代，反而束缚了它，起了破坏作用，故在继承问题上应谨慎

44、对一个艺术家而言，他作品的第一个欣赏者是他本人。他在欣赏感动的过程中提高自己，获得新的感知，创造新的表现。

45、我最赞赏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学派，他的学生都批评修正他的学说，没有一个完全接受教师学说的学生，真是一好风范学派。

46、我写字、画画都是为了社会，我现在还没有供应市场，早晚还是要与市场见面，只为了个人是可耻的。我的思想没有框框，可能比许多人走得更远。但我有信仰。

47、艺术和哲学有一个共同点是今人和古人之间的联系是那么亲切和有生命力。

48、艺术家是靠激情、灵感和悟性，不是靠研究美学，只读美学书是当不了艺术家的。

49、艺术是与封闭社会势不两立，因艺术是创造性，而不是因袭的。提高你的个性，发扬你的创造性。

50、我相信中国画随着国力的提高会被世界上更多的人认识，人们将感到中国画是优越的。

王敬恒先生代表画作

51、艺术品应该是感人而不是教诲人才好，我需同情人，更需要人同情我。

52、艺术家是动，批评家是静。艺术家热情，批评家冷酷。艺术家是得鱼忘筌，批评家是一落言全成粪壤。

53、我想花鸟画应该是歌颂生命的画。在没有人类以前，地球上已先有许多植物存在，这是一幅永恒的生命的风景，花鸟画的范围很宽，不应局限于传统题材。

54、用笔是中国画的精髓，也是中国画的荣誉。

55、书画切莫完全听所谓行家里手们的话，他们有门户之见，有敝帚自珍，行市看涨意识。要听聪明细微外行人的意见。

56、我在汶川深深感到山的庄严、雄伟气概，它给人以肃穆、悲壮之感，而不是给人以闲情和小趣味。我应该画出山川的肃穆、雄伟和时间的悠悠无尽来。

57、我认为山水画应具有强烈的独立意义，它不属于世界的任何一部分，是一个自在的世界；一个属于无限和万能，比自然更好的世界；一个伟大的创造的世界。山水画体现天人的融合，表现人的伟大、庄严和创造精神。

58、我没有媚世，违背自己去取悦于人，去有意向人讨好。本来艺术的目的是启示人，去唤醒他人灵魂深处固有的东西。真艺术与假艺术的区别也在此。我只是担心我是否真正找到了艺术精神，而不要担心我生前和死后是否有人知道我。在悠悠的人类历史中，被湮没，也无所谓。我想当我去见上帝的时候，我能在上帝面前昂首挺胸回答说：“我努力过，我探索过，我曾经为了实现你蕴藏的美，费尽心力。我没有浪费你给我的珍贵生命。”

59、我可以成为一代大师。齐白石说：“三分本事七分命。”我希望我老年后，有人认识我，理解我。我自信我的绘画不在吴昌硕、虚谷、蒲华、陈师曾、黄宾虹、潘天寿、徐悲鸿诸人之下。

60、我想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一定要多做比较研究。如把张大千的画与齐白石的画悬挂在一起看，把凡·高的画同八大的画悬挂在一起看，也是一种比较。近距离和远距离比较都可以提高自己的美感能力。

61、中国画为什么从魏晋以后由人物转向山水，由写实转向写意，由金碧重彩趋向水墨渲染，恐怕也是取会风骚之意，把内心的波涛变成轻重、浓淡的墨痕来抒发忧患苍凉悲歌之情。

62、空间是人思想的创造。我的山水画是我对空间的理解，不是古人规范式的三段留白。我留白是根据情感来变化的，有三段白，有时也会突然出现大面积留白。

63、看画要站在艺术史的高度，看他在意识、语言上有无新的突破。评论家要在大处做文章，不要局限在局部，有那些突破，与古人有何区别？与今人有何区别？

64、什么是人生的最高境界？绝不是科学所能解决，绝对是圆满的善，有很高的道德，最高的价值，体现在人的意志自由，是人的真、善、美的表现。道德就是最高的人生理想，有很高的境界，与他人同样相关，与宇宙万物同样相关，不只是人，还有一草一木。

65、在我心目中，康德、熊十力、梁漱溟、梁启超、康有为、谭嗣同、司马迁、屈原、王国维、柏拉图、苏格拉底、孔子、孟子、王阳明、朱熹、邓小平等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在画家里面，严格来说，还没有。如果一定要有，惟一是顾恺之。

66、我画画的真正目的是想为国家做贡献，捐献出来供以后的人研究。中国画是有希望的，不只是表现古人的可居可游，是能够表现现代人思想，可以与道德联系起来。自由思想就是最高道德。

后记：2008年，王敬恒先生捐赠100幅作品给中国美术馆，同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大型个展并由中国美术馆出版个人画册；2014年，人民日报推出王敬恒绘画艺术；2016年，国家文化市场调查评估中心发布报告，提出“王敬恒是天府文化新的世界名片的建议”和宋代以来“中国新士人画大师”。

人物简介：王敬恒（1928～2012.03.13），又名王易，字季之。成都人，四川美术学院客座教授。杰出的大写意山水、花鸟、人物画家。早年在药店当学，后长期从事教育工作，37岁开始自己学画。花卉师法吴昌硕、任伯年等；山水上溯沈石田、黄公望诸家，并认真研究黄宾虹笔法墨法；后结识画家陈子庄。王敬恒一生远离尘嚣，寂寞耕耘，终于成就个人独特风貌，创作甚丰。1988年在四川省美术展览馆举办“王敬恒先生画展”，2001年在成都现代艺术馆举办“王敬恒画展”。2008年中国美术馆特为其举办《王敬恒艺术暨捐赠作品展》并珍藏其作品一百幅。2011年作品入选《中国美术馆五十年捐赠作品大展》，先后出版有《王敬恒画集》《王敬恒书法集》《王敬恒谈艺录》等。

编辑：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