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濒危到易危 心系山河终不悔——专访“熊猫之父”胡锦矗
10月12日,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上,中国正式设立首批五个国家公园,其中的大熊猫国家公园保存了大熊猫栖息地面积1.5万平方公里,是世界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多种伴生动植物随大熊猫的保护而得到“伞护”。这也标志着大熊猫国家公园建设迈入新阶段。
看度记者了解到,被称作“熊猫之父”的胡锦矗教授,是国际公认的大熊猫生态生物学研究奠基人和“中国大熊猫研究的第一把交椅”。150年前,法国神父戴维让世界知晓了大熊猫;100年后,胡锦矗才真正让世界认识了大熊猫。

“五一棚”:“我要完成国家交与的时代使命”
胡锦矗与大熊猫结缘,要追溯到1974年。1972年,尼克松夫妇访华获得一对大熊猫后,世界惊叹于这一生灵的魅力,迅速掀起一股熊猫热潮。而作为唯一拥有熊猫的国家,我们对自己国宝的分布情况、数量、繁殖等情况不甚了解。周总理指示,应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次对大熊猫等珍稀动物的调查。1974年,胡锦矗受命组建一支30人左右的四川省珍稀动物资源调查队,牵头全国第一次大熊猫野外调查研究。
“70年代头几年,我参加了湖北和四川联合组织的水产资源调查队,研究中华鲟的保护工作。1974年,我才40多岁,因为我长期跑山林调查,大家都叫我‘山里人’,所以就点名我来牵头。”胡锦矗说。
胡锦矗临危受命,在雪地深溪里追踪大熊猫,这一进山,就是40年。跋山涉水、餐风露宿,考察中,胡锦矗发明了从大熊猫粪便着手的调查方法,后来被命名为研究野生大熊猫的“胡氏方法”。同时,胡锦矗科研团队还第一次查清了金丝猴等珍稀野生动物的数量和分布。在野外调查期间,胡锦矗在卧龙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大熊猫野外生态观察站,取名“五一棚”。以“五一棚”为起点,中国大熊猫生态保护逐步走上了世界之巅。而胡锦矗的濒危动物研究团队也获得了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最高奖项——“自然保护贡献奖”。

“胡爷爷,您为什么要研究熊猫,并坚持到今天?”记者问。
“研究大熊猫是国家的任命,国家给我这么一个大任,也可以说是时代给我的使命和任务。从对熊猫一无所知到现在小有成就,我们这一代人应该完成时代赋予的使命。”这位耄耋老人动情起来,擦了擦眼睛:“曾经有记者问我什么叫祖国?我说很简单,生我、养我,让我成长的地方,就是祖国。我在中国出生和成长,那我也必然应该回馈祖国、报效祖国。有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所以再艰难、再困苦,我这辈子也要对得起这份‘大任’。”
一辈子有多长,一个承诺有多重?
40多年前郑重接受国家熊猫研究的任务,胡锦矗当做一生的承诺,他踏遍高山深谷,只为与熊猫相遇。当问及如何看待自己和熊猫的情缘,这位老人轻轻地说了一句:“已经有(熊猫)DNA渗入血液里去了。”

早晨7:30,胡老已经晨练结束,在校园食堂吃完固定的早餐搭配——米粉和鸡蛋,坐在办公室看书了。“现在走不动啦,”90多岁高龄的胡老自嘲地笑笑,“去不了山林,我就坐在办公室,到古书里去寻找熊猫的历史价值。”
《尚书》《史记》《说文解字》《尔雅》《山海经》《庄子》……从堆积如山的古籍里寻找上古至今对熊猫的记载,是胡老对大熊猫的另一种研究方式。这位耄耋老人看繁体竖排线装书毫不费力,他拿出自己影印的珍本古籍照片,逐字解释给记者听:“《史记》记载黄帝驯养了虎、豹、熊、貔等猛兽,并驱使它们与蚩尤大战。我认为貔就是指大熊猫,又称为貔貅。貔(大熊猫)应当是黄帝其中一个部落的图腾崇拜,很凶猛。《诗经》的《大雅·韩奕》记载向周文王献礼,献的貔皮。《山海经》里对貔貅有详细描述:很像熊,但毛色黑白。”(图文:肖桢)
看度记者:龚政
编辑:朱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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