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尘封的回忆录——寻找沙依诺夫
沙飞,一名土生土长的成都人,但他的爷爷来自俄罗斯。2015年,受家人的委托,沙飞第一次踏上了俄罗斯的土地,去寻找爷爷的故乡和沙飞在俄罗斯的亲人。
一踏上俄罗斯的土地,沙飞就像找到了流淌在他血液里的东西,他希望更多地了解这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度,了解他爷爷的人生经历。
其实,沙飞的爷爷很少对沙飞讲起他的过去,沙飞也是通过阅读刘勇老师等人翻译的爷爷的手稿才知道,爷爷在俄罗斯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因俄罗斯内战,逃难到中国,在中国又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后就一直在成都教俄语。
沙飞一行人来到俄罗斯红场,正好碰上了部队学院的毕业仪式以及结婚的新人给无名英雄纪念碑献花的场面。
沙飞想到了自己的爷爷。爷爷名叫侯赛因诺维奇·沙依诺夫,1919年,他在26岁的年纪来到中国,直到1984年去世,爷爷在中国整整生活了65年。爷爷在晚年写了一部回忆录,刘勇老师和他的朋友们把爷爷的回忆录翻译成中文,并出版成书,沙飞才更多地了解了爷爷不寻常的一生。爷爷去世时,沙飞只有7岁。沙飞不会说俄语,所以这次到俄罗斯,首先要去拜访国立普希金俄语学院的柳芭教授,她是最早发现和阅读沙飞爷爷手稿的人,能为沙飞的寻亲提供一些帮助。
到达柳芭教授的家后,沙飞送给了柳芭教授一份从中国带来的礼物,是一幅沙飞父亲绣的十字绣,“人和百业旺,家和万事兴”,中国讲究以和为贵,其中的“和”字就是天下大同的意思。
柳芭教授向沙飞述说了与他爷爷相识的经过。20年前,刘勇老师做了一条新闻,讲的就是成都三轮车夫白美鉴。而刘勇学习俄语的执着精神,感动了来成都教授俄语的柳芭教授,于是,刘勇老师、柳芭教授和白师傅三个人成了好朋友。1994年,白美鉴给他们讲到了他的邻居沙依洛夫,由此发现了沙飞爷爷用俄文写的回忆录,一个在中国生活了六十多年的俄罗斯人,记录了他百年来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柳芭教授看了非常感动,也非常希望刘勇老师把沙飞爷爷沙依诺夫的手稿翻译出来。经过20多年的努力,刘勇老师和他的朋友们终于把这本手稿翻译出版了。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大平常的经历,但你爷爷经受的这些,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你的爷爷出生在上上个世纪,参加过各种战争,但他本身是一个非常爱好和平并且厌恶战争的人。在俄罗斯有一句谚语,‘一个人在非常复杂的情况下生存,还能成为一个正常人,那真是太不容易了’。”柳芭教授如此评价沙飞的爷爷。
沙飞并没有在莫斯科获得爷爷故居和亲人的确切信息,不过柳芭教授已经通过俄罗斯高校教师协会把沙飞寻亲的消息发布了出去,接下来沙飞将坐火车去乌里扬诺夫斯克,去那里看望瓦洛佳。
在火车上,沙飞提出了一个疑问,“在这本书里提到,成都七中学生回忆我爷爷教书时候的情景,那么我爷爷当年教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刘勇表示,沙飞的爷爷解放后教书育人这一段给人印象非常深,他当年的学生,现在在成就都达到非常高的水准。这些学生在回忆沙依诺夫的时候表示,虽然沙依诺夫给他们上课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一堂课都终生难忘。
瓦洛佳特别带沙飞一行人去了乌里扬诺夫斯克市图书馆,这是一家主要收藏稀有图书和手稿的博物馆,刘勇将回忆录的译本《一抔黑土》送给了瓦洛佳。
瓦洛佳是一个非常友善、热情、真诚的俄罗斯老人,尽管他是一个飞机维修师,但是退休后,还是选择了住在农村的老家,这次沙飞一行人去乌里扬诺夫斯克也住在了他家。瓦洛佳曾反复看过好几遍沙飞爷爷的手稿,并且一直在帮着刘勇老师等人翻译,很多刘勇老师他们看不清楚的内容,就是由瓦洛佳先录入电脑,再给他们进行翻译。瓦洛佳对沙飞爷爷也非常敬佩。
拜访过瓦洛佳后,沙飞一行人又踏上了火车,准备前往奥伦堡,那是沙飞爷爷的故乡。
沙飞到达奥伦堡后,在教师协会奥伦堡分会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沙依诺夫以前读过的学校进行参观。沙飞从学校出来,拿出手机,不停对着学校的外观拍照,口中念念有词,激动得哭了起来。“我终于找到我爷爷曾经在俄罗斯,在他的故乡奥伦堡就读的学校了,仿佛回到了他以前年轻的时光。现在看到这样的景象,我非常想念我的爷爷,我也希望把这里的一切,都录回去。我要录回去给我的爸爸妈妈和几个姑妈还有家里的亲戚们看,由于年纪、身体等原因,他们没来俄罗斯,但是他们同样希望了解我爷爷以前生活的地方,希望能更多地了解他的一切。”
结束参观后,一行人又来到聂波柳夫巷,沙飞爷爷在文中写到的一条小巷子。现在完全对上号了,这条老街的牌子还保留到现在,千里万里不虚此行。沙飞对着破旧的老房子不停拍照,对着那些红墙砖瓦久久地凝视着说道,“看到我爷爷小时候学习和生活的地方,我深深地感到了我爷爷辛苦,努力、奔波的一生,从这么远的地方来到中国四川的成都,到最后都没有再回到过自己的故乡。我能想象得到,晚年,当他坐在成都的家中,静静回忆的时候,他是多么怀念自己的故乡。现在我回来了,我要把我爷爷故乡的东西带回成都。”
在参观了沙拉依清真寺后,沙飞将一捧泥土收了起来。沙飞解释道,“虽然,这次旅程,暂时还没有寻找到我在俄罗斯的亲人,但是却帮我爷爷实现了他的一个愿望,他想再回到他的故乡,他想再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曾经作礼拜的清真寺,他想亲吻生他养他的黑土地,现在我把这抔黑土给他带回去,让这抔黑土能一直陪伴他。”
“再见,奥伦堡,我爷爷的故乡,再见,俄罗斯,我爷爷的祖国,我相信,我还会再来的!”沙飞一行人决定踏上归程。
快到春节了,沙飞全家准备给爷爷上坟,这一天的天气很好,沙飞特别带了从俄罗斯带来回的黑土。“爷爷,这是我从俄罗斯奥伦堡,我们的老家带回来的土,你的孙子,完成了你的愿望,回到了奥伦堡的老家。你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俄罗斯的老家奥伦堡,现在你孙子到了奥伦堡给你取了些故乡的土,希望这些土就像故乡一样伴着你。”
沙飞的爷爷一生很不易,经历许多坎坷,最后,他却走得非常平静。他心中有他的信仰,也有他中国的亲人,还有他思念的俄罗斯的故土。他是带着满满的爱走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六十多年,他都没有再回到他的故土,现在这个遗憾由他的孙子帮他弥补了。
2017年,在刘勇和他的朋友们的共同努力下,《寻找一抔黑土》的俄文版《60年:一个俄罗斯人的中国传奇》已经出版。沙飞也在继续学习俄语,他们都希望自己能为中国和俄罗斯的民间文化交流做更多的努力。
2018年8月,沙飞收到了一封来信,来信者名叫扎基罗夫·普斯特姆。他在信中写到,2018年年初,他在莫斯科看到了《寻找沙依诺夫》这部纪录片,在片中他看到了一张他家也有的老照片,他确认沙依诺夫的舅舅和舅妈,就是他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沙飞千里迢迢去俄罗斯寻找亲人,现在,终于找到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团聚。
编辑:刘宝莲
责任编辑:叶升芃
值班主任:吴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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