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护林中的杨达瓦 图据受访者

“杨局，我们要回去了。”按照计划，4月4日，杨达瓦的遗体将从西昌运回他的故乡——木里县卡拉乡，木里县林业和草原局两位干部陈伟和张宝刚将全程护送。

木里，杨达瓦工作和牺牲之处；西昌，杨达瓦长期读书和生活的地方。从木里到西昌，200余公里的距离，几个小时的车程。在护送者和普通人的心里，杨达瓦留下的三个片段，让他们无法忘记。

无法完成的合照重拍：

两个“闭眼人”的懊恼，为何没了“来日方长”？

如果有机会再选择一次，陈伟和张宝刚一定选择重拍一张合照。

这张拍摄于今年1月的照片上，四川林业和草原系统的木里县帮扶干部围在一起。陈伟和张宝刚就坐在杨达瓦身边。但拍照时，因为光线的问题，他俩眼睛都是闭着的。

中间身穿黑色西装者为杨达瓦，其左侧依次为张宝刚和陈伟 图据受访者

当时，有人看了照片后，建议重拍一张。但杨达瓦笑着说了一句，“算了，来日方长嘛。”

“现在我们真后悔。”4月3日，陈伟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自己和杨局长的照片，只有这一张。

细算起来，这位四川省林业和草原局生态旅游发展中心干部下派到木里县林业局（现为林业和草原局））任职，前后不过9个多月。期间，杨达瓦一直是局长。

“老林业，工作起来大家都不累。”去年7月1日，杨达瓦专门到西昌，把包括陈伟在内的4名四川林业系统综合帮扶队成员接到木里县。从西昌到木里县城，五个小时的车程，但大家很快就打消了原来的担忧：杨达瓦是地地道道的林业人出身，毕业于西昌林业技校，又在木里当地工作多年，熟悉地方情况。

“我们连一张好看一点的合影都没有，这是一份永远的念想！”另一位四川林草系统挂职干部张保刚这几天一直在翻看手机里的这张合影，眼泪总是忍不住地掉。

永远不可能出席的挂牌仪式：

森林小镇、国家森林步道都批复了，局长你来揭牌吗？

“局长，我们要给小镇挂牌了，步道也快了，你来吗？”采访过程中，陈伟哭了。他记得，杨达瓦生前多次催问他：我们的省级森林小镇批复了没有？国家森林步道上面批了吗？

发展生态产业，带动贫困户致富，对于森林面积和蓄积均占全川十分之一的国家级贫困县木里而言，无疑是一条可行之路。而这，正是杨达瓦一开始就交代给陈伟的“活路”，“你是搞生态旅游的专家，得帮我们想办法哟。”

省级森林小镇创建和建设国家森林步道，成了当地发展生态旅游的现实抓手。“杨局反反复复说，我们要利用生态优势做好第三产业。”陈伟说，这是符合当地实际的选择。

杨达瓦在遇难之前，还一直“逼”陈伟抓紧打听相关消息。

就在杨达瓦牺牲前的六天，今年3月25日，四川省绿化委员会、四川省林业和草原局公布全省第三批48个森林小镇名单，木里县瓦厂镇榜上有名。这是当地第一个省级森林小镇。而横跨盐源县和木里县的国家森林步道的选建方案，也已经通过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审批，距离正式挂牌一步之遥。

“局长，你看看呀，我们的计划都落实了。”一位帮扶干部在朋友圈里写到：达瓦局长，步道和小镇都要挂牌了，你咋缺席了呢？

最后的生死抉择：

面对选择，他去了火场

扑火，对杨达瓦来说，已数不清干了多少次。在木里县多个乡镇辗转任职期间，他就一直从事森林防火工作。2015年，他出任木里县森林草原防火指挥部办公室主任，两年后转任县林业局局长，今年机构改革后又出任木里县林业和草原局局长。

“这个岗位就是跟火灾打交道的。”四川省森林草原防火指挥部办公室相关负责人回忆，刚刚履职，杨达瓦就远赴成都沟通工作。“当时，我跟他开玩笑，‘兄弟伙，你可要抽起（四川话，捧场）哦，不能出乱子。’他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每次火灾我都会到最前线。我们不去打，山火不会自己灭！”

此后两年时间里，杨达瓦果断及时处置了木里县境内的所有森林草原火灾，让灾损面积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巡山护林中的杨达瓦 图据受访者

但3月底的这场火灾，却成了最后一次。木里县林业和草原局副局长（四川省林业工会挂职）刘兴林记得，按照原本工作安排，3月31日杨达瓦要去西昌，参加4月1日的凉山州的乡村振兴会议。但得知火灾发生，他立即前往火点查看。

3月31日下午3点，来自西昌的消防官兵来到山顶。不久，杨达瓦等人也一并到此汇合。就地休整后不久，杨达瓦向在场的人转达了指挥部指令：准备下山，到水源点附近集结，明天一早就开始打火。

巡山护林中的杨达瓦 图据受访者

在四川，森林草原火灾扑救着一句顺口溜——“早晨上午干，下午傍晚看（第一声，“看守”之意）”。意思是，早晨和上午湿度大、风力小，适合重兵投入打火。下午，经过长时间暴晒后，湿度小、可燃物极易燃烧，且气温变化影响，极易出现大风，风险很大。一般而言，都会派出人力看守火场，而不是贸然扑救。再加上，森林火灾扑救，一般需要出动直升机，急需稳定且充足的水源。

这是一个资深防火人的正确决策，但意外却不期而遇。

木里县雅砻江镇副镇长兼武装部长王鑫回忆，杨达瓦和他简单交流了几句后，决定两人各带一支队伍，分头下山。杨达瓦所带的森林消防队伍，选择地势相对平缓的山梁右侧道路下山。因为，杨达瓦所在的队伍设备齐全、专业程度高。

半个小时后，一团大火直接吞没了包括了杨达瓦在内的30名扑救人员。（记者 王成栋）

编辑：张强

实习编辑：赵小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