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成都故事丨台湾作家纳兰采桑《我愧欠了成都·中》
近日,台湾作家纳兰采桑结合她在成都的旅游记忆发表了系列文章《我愧欠了成都》(上、中、下),表达了她对成都的独特情感。以下奉上中篇,以飨读者。
原文如下:
我一直觉得考古工作者很伟大。
中国有个十分有趣的现象,今日你在某个地方施工,很可能偶然间就挖到了一个庞大的古文明遗址,这时你方知,自己脚下是个封存千年的古老王国,一台不起眼的挖土机,竟在隆隆的噪音中,敲醒了一支沉睡的史诗。文明古国的魅力,总是在一种不经意的氛围里,透着点点的惊喜。
位于成都西郊的金沙博物馆,便是2001年开挖一个建筑工地时发现的,当时出土大量的象牙、玉器、石器、金器,这是继广汉三星堆遗址又一个古蜀王国的文化、政治、经济中心所在,距今已有三千二百年历史,出土的文物大部分落在商代晚期和西周早期。
想象着古人用过的东西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里,你就会为我们国家走过这么漫长的岁月感到骄傲无比。我时常能从几位大陆朋友的言论中,感受到他们对于五千年文明的由衷自豪,这并不是他们感染了我,而是一种心心相印,一种心有灵犀,这是所有爱国者共同的语言,共同的默契。
不得不提一下令我最为惊艳的太阳神鸟金箔,以四只神鸟围绕太阳飞行,构图严谨、线条流畅,充分呈现了古蜀人精湛的工艺水平与丰富的艺术想象。中国以黄河中下游为华夏文明的发源地,称为“中原”,中原之外贬称“四夷”,所谓北狄、西戎、南蛮、东夷,按照这划分,成都就属于“南蛮”,被归类于有辱斯文的范围中。但陈列在眼前种种的精美文物告诉你,“南蛮”的智慧与思想,并不逊于中原人士,《华阳国志》曰:蜀人多斑斕文章,甚至按照一篇《古蜀文字比甲骨文更古老,更成熟》的论述,长江上游便不历来是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而愧对于黄河文明。
我在博物馆内的时候,十分庆幸游客不多(部分游客乐于漫步在花间幽径里),这样的地方,若遇上一支摩肩接踵、喧哗连天的队伍,必将其原始的神韵赶得无影无踪,那么对我这个不远千里、一心热爱中华文化的寻幽者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失落。
了解一个民族的根源,必得透过文字和出土的文物和遗址。如今我们再难复制一个司马迁,却能透过一群现代考古学者知行合一的精神,在太史公的妙笔之外,一次次地替浩瀚史海激起浪涛,一次次还原了远古王朝的真实面貌,甚至不遗余力替中国的五千年文明提供有力的物证。
我花了千言的笔墨讲金沙,是因为这儿最能体现成都的古老灵魂,一个城市的灵魂就是文化,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又深有感触的东西,潜藏在晨光暮霭的思绪里,流动在烟雨云雾的细润中,最后映入了你认真审视的每一道目光,无声无息地直达心灵。
写到这儿,必须再次声明,考古工作者真是伟大。
金沙博物馆的游人足迹,以及我的寥寥笔墨,就是对你们的最大尊敬。
说出来可能令许多人讶异,若给我半天的时间,在成都选一个地方尽情游览,绕过炙手可热的锦里和宽窄巷子,撇开五光十色的商业区,那必定是杜甫草堂。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下篇写成都的舒适和饮食文化,待续。
编辑:王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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