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江县甘溪镇明月村的文化创变之思
从成都出发,上成雅高速,车行约60分钟,成佳出口下高速后,伴随起伏的丘陵以及入眼深深浅浅的绿,在乡间小道上转几个弯就到了明月村。从历史上讲这里历来无名,像村里那口有着300多年历史、用于烧陶的明月老窑一样,存在很多年,但鲜有外人知晓。
你若刚去过明月村,应当闻得到香甜的栀子花和清透的柚子花香,微雨后在花间走上一圈,连衣服都沾着香;应当看得到土木青瓦和彩绘过的土碗、泡菜坛子等陶制品,堆砌在尚待改造的农舍旁,其貌不扬,却有着让人前去一探究竟的魔力;若再仔细些,应当听得到由设计师、艺术家、青年创客组成的“新村民”与原住村民正摩拳霍霍,准备大干一番……如今,少有外人知晓的村落准备创建“风尚新美、环境秀美、生活富美”示范村。
明月村,正在依托7000亩雷竹,3000亩生态茶园,以及深厚的陶文化资源进行一场创变。
村里来了一群陌生人
“杨家有女小名蕾蕾,读诗喜歌识草木习书画,一五年九月便与我一同画画,我们画星空画月夜,画野草画古松,画飞鸟也画梦田,她最大的心愿是可以一直画下去,九个月一百张画作是她美好也是心与眼的世界。”明月村六组10号,一间不打眼的豆花小饭店门口,村民寒山用蓝色粉笔在农房墙上写下上述文字。他想告诉路过的客人,屋里有一场店主小女儿蕾蕾的个人画展。
饭店是蕾蕾的家改造的,走廊里挂着寒山和他精心挑选后装裱起来的画,有水墨的,有水粉的,主题是家里的盆栽,山间的秋千;门口奔跑的兔子,松间休憩的老农……每张画作均标有价格,100元到600元不等,客人若是喜欢,可以掏钱买走。自5月1日画展开办至今,11岁的蕾蕾已卖出至少6幅价值100元的画作,她用部分收入给寒山买了一个八音盒。 “寒山是免费教蕾蕾画画的老师。”蕾蕾的妈妈李大姐向记者介绍这位留着长发,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子。
记不清是在去年9月还是10月的某天,李大姐想着把家里的空余房间改造成饭店,于是请来乡村设计师梁冰帮忙瞧瞧。梁冰偶然见到蕾蕾的画,觉得不错,便把她介绍给寒山。于是,此后的每个周日下午,蕾蕾都会跟着寒山学画。 更多人形容寒山,是行者、画家、民艺人。约在去年10月,寒山暂停行走,待在了明月村。梁冰、寒山,都是明月村的“新村民”。
“新村民”的队伍不断壮大
作家和主持人宁远、四川省工艺美术大师李清、当代诗人阿野、水立方中方总设计师赵晓钧……他们中有陶艺家、设计师、作家以及青年创客,或被明月村院里有花木、窗外有竹林的田野生活打动,或被外人尚未注意到的文旅资源吸引而来。
新村民会在村里的明月画室,免费教原住村民画画,还会利用各自的专家资源,请来国外或是省外的专家学者,为他们在明月堂免费授课,内容多与乡村建设、乡村文创、村民开店经营有关。 在明月村,新村民既被原住村民的传统生活所吸引,也在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
古窑牵引出的“农创力”
明月村自古采用邛窑的工艺烧制陶瓷,至今仍保留着4口老窑。其中,有着300多年历史的明月老窑直到2008年才停产。2012年底,陶艺家李敏看中了明月老窑,进驻明月村接管修复保护老窑。明月村村民口中的“张碗厂”从此有了新名字:明月窑。
2008年停产以前,张碗厂主要烧制土碗、泡菜坛子等传统陶瓷产品,一个产品几元钱。李敏入驻后,明月窑开始以纯手工制作和天然矿物釉为特色,在传承唐代邛窑古风的基础上,开发出多样化的茶具、餐具等瓷器,并衍生打造出“明月窑”品牌,其价值自然翻了数倍。
陈奇,蒲江人,川大文化产业运作与管理专业研究生,毕业后进入成都文旅集团,曾参与西来古镇和西岭雪山的策划或运营工作。2014年4月26日,陈奇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到明月村参加一场志愿活动,会上喝茶的杯子是明月窑产的,这触动了她的乡情。当晚睡觉时,陈奇梦到自己穿着布衣,借着明月清辉,在明月村的茶园里漫步。后来,她便离开职场,因担任明月国际陶艺村项目工作组负责人,被新老村民称作“奇村长”。向来往的朋友介绍明月村,陈奇喜欢说说村里的环境变化,而这些变化离不开“农创”一词,即农村的文创。陈奇眼里,原来的明月村如梦境中一样,有清辉有明月,自然朴实。而现在的明月,质朴中又有了现代气息:依托丰富的自然本底,已建设了建筑面积1000平方米的明月村文化中心;以创意陶艺和传统手工艺为主,正在建设建筑面积5万平方米的陶艺手工艺文化创意区;以现有川西林盘为依托,正在逐步建立乡村旅游环线林盘民居创客院落;依托茶、竹、陶产业优势,正在逐步建立微村落农民创业发展区;以7000亩生态竹林、3000亩生态茶园为依托,形成茶山竹海保护区,用于自然观光。
到底有多少种生活状态
以前,明月村村民主要以雷竹和茶叶为经济作物,收入途径单一有限。起初,明月村八组村民罗国洪并不认为“新村民”的到来跟自家有什么关系。也就是在去年,他慢慢感觉村里有了“文化味”,来玩的人自然多了。数据可以印证老罗的感觉,2015年全年,此前少有人知晓的小山村迎客10多万人次;2016年元旦假期,游客达7000余人次。
抓住了机遇,罗国洪把自家农房变为“柿子树家常菜馆”,没有专门制作菜单,外来客问起,他统一回答:地里有啥菜吃啥菜,荤菜20元一盘,素菜10元一盘。老罗觉得游客现在还没形成规模,经营菜馆的同时,他还会外出采茶赚钱。 “远远的阳光房”大概是目前明月村最典型的生活状态:宁远租下村民的老旧土坯房,将猪圈改造成草木染工坊,付给租户罗大爷每年约8500元租金,罗大爷觉得,自从新村民把自家房子改造漂亮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往院里扔垃圾了。
在明月村,每年5000元到8000元不等的价格,可以租到一处农房,原住户可与新村民共居一个院落,照常种茶、做饭、打扫,形成艺术家和原住户共同生活的场景。 伴随着明月村的文创之旅,原住村民们还有另一种生活状态:政府引导有条件的原住民改造自家农房,修建特色餐饮、民宿和各种农创项目,以此增收。在政府的引导下,明月村成立了乡村旅游专业合作社,由村集体、村民、财政产业扶持资金各出资1/3。通过鼓励25户农户入股,已筹集资金30万元,积极进行特色餐饮、客栈、茶社等农民创业项目…… 来自清华大学社会学院信义社区营造研究中心的夏莉莉和他的丈夫——清华同衡乡土景观研究所副所长王健庭,是最新入住明月村的村民。考察明月村后,这对年轻夫妻卖掉北京的房子,举家搬来这里。未来的规划中,夏莉莉将在明月村开展儿童自然教育,王健庭则准备组织团队对明月村的自然生态体系进行一次全面调查,无论新村民还是原住民都是重要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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