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想要一直跳下去

来源:YOU成都 2022年10月11日 15:22

成都,一座满载着星光与记忆的城市,当我们在历史长河里细细打捞,总能发现,人,才是这座城市的最为鲜活的灵魂。数千年的历史赋予其别样的光晕,与生活其间的人们同频共振、交互融合,共同塑造着独属于这座城市的文明。

2020年开始,YOU成都在成都市推进“三城三都”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指导下,开启“YOU成都·新推荐”。第一季以消费点位的推介聚“点”窥见“闲不下来的成都”,第二季以生活方式为“线”串联出“乐此不疲的成都”。

2022年,当我们再次以成都为题,打开人们在这座城市的实践,得到了一个关键词——“好有意思”,这既是他们的生活状态,也是他们关于这座城市的经验描摹。

因此,YOU成都·新推荐第三季,以“好有意思的成都”为题,以人为主角,继续观察、记录、探讨,关于这座城市源源不断的灵感、想象,以及,它们所带来的,一切新鲜创造和果实。

在NUSPACE黑暗而紧凑的演出空间里,一场肢体剧表演开始了。

没有座位与舞台之间的界限,极简的布景中,人们或站或蹲地围拢成圈,在人群中间,是一具年迈的、臃肿的、下垂的身体,正在以夸张的肢体表演舞动出一个乖张、古怪、空虚的老年女性。

呆钝的面具没有妨碍情绪的爆发——鞋跟狠狠敲打在地,灰白的头发被抓起又散落,衰老而有力的身体一遍遍地自我抚摸与拉扯。而后,当美丽窈窕的年轻女子口衔鲜花走出时,关于性别、身份与生命的戏剧性和张力一同被推至顶峰。

这是2021中法艺术女性主题日上,舞蹈家余尔格编导和出演的肢体剧《MOLI》表演现场。

表演完毕,面对大家的好奇与疑问,余尔格一一解答后说:“我只是用肢体表达了自己想说的。”实现这句话,余尔格在成都与法国之间往来了10余年,从6岁,走到了今天。

余尔格

01/这是一条挺苦的路

回溯起舞蹈之路的开始,余尔格觉得其中或许多少有些宿命感。

1993年,为了纠正内八,6岁的余尔格被妈妈送进了舞蹈兴趣班。在这里,她初次展现出了舞蹈天赋,她跟妈妈讲:“我挺喜欢跳舞的。”妈妈说:“喜欢你就继续跳,但你想好,选了就不能放弃哦。”小小的余尔格做出了选择,并在之后的近30年都与这个选择休戚与共。

“选的时候没想到,其实是走上了一条挺苦的路。”

1998年,11岁的余尔格考入原四川省舞蹈学校,开启专业的舞蹈学习生涯。学生时代,余尔格凭一股狠劲,成为全校知名的勤奋生——大家都知道,练功房最后亮着的一盏灯一定是余尔格的。

命运赠予的天赋和咬紧牙关的努力,换来的是绝对的“幸运”。

2003年,余尔格跳进了有“中国舞蹈奥斯卡”之称的“桃李杯”大赛。未满16岁便一举拿下少年甲组独舞和古典舞群舞一等奖。之后,第六届、第九届全国舞蹈比赛一等奖等国家级大奖纷至沓来。

对于舞者来说,每一次舞台都像是海面,一场表演所展示的,仅仅是被托举到海面上的冰山一角,海面之下,是日积月累的热爱、汗水、伤痛与孤独。海面之下的冰山,在余尔格19岁时凹陷为一段低谷。

刚刚毕业,她选择在学校任教,“这是我最孤单纠结的一段时期,因为我还是很喜欢舞台,很想跳,却没什么机会。”

虽然迷茫,但在给学生上完课后,余尔格仍会自己练功,

“一天不练就会退,跳不起来就是跳不起来。”选择蛰伏而不是放弃,当命运转折点到来时,她跳起来便一把抓住了它。

2009年,法国编舞家海蒂·玛莱姆来到成都,与四川省歌舞剧院联手重排经典舞剧《春之祭》,受邀前往观看的余尔格听见了心里久违的声音:我想跳这个。

怀着争取的心情,她立刻联系剧院自荐。尽管舞剧的排练已经快完成,但在面试后,余尔格被破格通过,最终参与了表演。

以《春之祭》为契机,现代舞在余尔格的身体和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一个长达四年的“冬天”正在消退。

尽管英语、法语不通,当海蒂·玛莱姆问她“你愿不愿意去欧洲跳舞”,余尔格却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愿意”。

02/现代舞,没那么简单

2010年,余尔格很快发现: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随团到访很多国家,参与和观看了很多演出后,她意识到自己的空白,“那个时候只是喜欢现代舞,但很多更深入的东西并没有明白”。

于是她利用当老师的周末空档,咬牙学习了9个月法语后,顺利通过考试进入了法国图卢兹舞蹈中心。

在之前的年岁里,余尔格一直稳扎稳打地走着一条传统的舞蹈演员之路。直到遇见更注重生命力与个人表达的现代舞,她才觉得找到了自己,“我喜欢的,和我跳过的,其实是两个东西”。在法国饱含生动与张力的艺术环境中,余尔格完成了看似猛然,实则自然的转向——从中国舞到现代舞,从舞蹈演员到舞蹈编导。

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语法后,她爆发出惊人的创作欲:从以自身经历为原型编导的《偶然》,到暗黑系现代舞作品《时轮》,从多媒体互动舞剧《流》,到女性主题肢体剧《MOLI》……个人风格逐渐成形,舞蹈之路豁然开朗。

编导比表演意味着更大的挑战与乐趣,舞台是摊开的纸页,余尔格用肢体书写着对不同话题的思考:生命、性别、人性、欲望、时间……深圳双年展上,一位老太太看完《MOLI》以后激动地给了余尔格很多自己带的水果。她说:“你胆子很大,很勇敢,你说了我们想说的话,我看了觉得很感动。”

这或许也是余尔格想要抵达的:现代舞是抽象的,重要的不是谁在跳,或者每一个动作的具体想法和表达,重要的是你看到了它,认出了它,然后认出了自己。

多媒体互动舞剧《流》

03/哪怕不能跳了,还能编舞嘛

在咖啡馆里见到余尔格时,是她刚从深圳回成都的第三天。不同于舞台上颇具爆发力与距离感的形象,台下的余尔格灵动随意,不时抛出耿直金句,可爱而直接。

工作之余,她也有其他兴趣爱好:摄影、看展、看电影,还会特别“安排”自己多多看书。如果当下事情做得很好,余尔格更愿意“什么都不干,就在家里走来走去。或者跟朋友约出来聊聊天”。

在最放松的时刻,余尔格也保持着记录灵感瞬间的习惯。灵感到来的瞬间是随机的,看书、看展,一旦有想法就立刻写下来。

这些碎而不散的想法在落于纸上时成为属于她一个人的密林,只待她在创作时从中选取,自由生长。

舞蹈现场

说到自己对理想的最大期待时,余尔格选取了“自由”这个关键词。自由意味着不受诸多束缚——功利心的束缚、他人目光的束缚、创作的束缚、社会节奏的束缚……

而自由多少伴随着代价,她也在某种程度上做出了逆流的选择。此前好几个舞蹈综艺节目向余尔格发出邀约,都被她婉拒了。

拒绝前也曾挣扎过,而余尔格特别崇拜“作品所有人都知道,但本人从不露面”的创作者创作者: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涂鸦大师班克斯,这些人的存在多少给了她信心和底气。“我还是喜欢慢慢的,更安静的方式。有自己的节奏,不需要那么快。”

与舞蹈一起生长近30年,余尔格并没有什么焦虑感,“我还能跳,所以我不焦虑。哪怕我不能跳了,我还能编嘛”。

世界是疯狂旋转的舞台,而人生中只要有那么一两件确定的事,似乎就更容易找到坐标,就知道要做什么,要往哪里去。对于余尔格来说,无论是什么年纪,在什么国家,以什么身份,这件确定的事从她6岁向妈妈点头时就没有变过——我喜欢跳舞,我要一直跳下去。

版面编辑:孙雨彤

责任编辑:雷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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